船长

纯爱战士。

挖坑人,谨慎关注。

月亮与六便士


What’s a soulmate?

什么是灵魂伴侣?

It’s like a best friend but more

像是最亲密的朋友,却不止是朋友

 

雨刚刚停下,空气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湿乎乎的。一眼望去街上的路人像方才下雨那样淅淅沥沥,雨滴坠入大地,最终各自散去。在这个冬天气息越来越盛的时节,似乎只要一遇上下雨人类的生活节奏就会慢上半拍,高楼和街道也变换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道路变得拥堵,嘈杂的鸣笛声从四面八方涌进耳朵吵吵嚷嚷。人们都在关心堵车何时结束,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吃上一顿热饭好好休息。

因此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街边一条无人经过的桥沿上站了一个人,就算有人注意到他们也不会去关心男人奇怪的行为艺术,哪怕他随时可能从桥上跳下去。

男人站在半米高的桥沿上静静地注视着河面,看水面荡漾的模样,河底水草摇摆的模样。他希望自己可以靠近那水流近一点再近一点,好像这样他就能像水中的鱼儿一样畅快地自由呼吸。于是乎他抬脚往前迈了一步,风呼啸而过,不仅卷起他的衣角,纸张也从他手里脱离被散乱地吹向高空漫天飞舞,雪花一样。

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

 

“喂!危险啊!!”

有谁在他身后大吼,男人这才如梦初醒一样抬起头,转过身去。风卷起的纸片在空中洋洋洒洒,一个人从无数翻飞的纸片背后冒出,怀里抱着一个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大吼着朝他冲过来。他本能地闪躲到一边从桥沿上敏捷地跳下去,稳稳地落在地面。而刚才那个似乎是要救他的人却被风吹过来的纸糊了一脸,冒失的人失去前方的视力与他擦肩而过,又被桥沿绊了一下之后没有任何阻碍地跌到了桥底下。

“哗啦!”他的世界里跌入了鲜明浓重的色彩。

河面被五颜六色的颜料染成了乱七八糟的颜色,那些自水下漫上来的颜料又随着水流被拉长,稀释,和落在河面的白纸一同漂远。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刚刚那个咋呼呼冲过来的人浮出水面,男人这才惊觉那人莫非是不会游泳,啧了一声脱了外套跳进水里。

白痴吗?他想……

 

漩涡鸣人觉得自己真是又气又委屈,他刚刚用打工挣来的钱交完这个学期的学费,又买了昂贵的颜料,生活本就已经捉襟见肘。他就不应该去见义勇为!买来的颜料全都化在了水里不说还差点被淹死,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安静地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心,语气冰冷。

“诊疗费一共2000日元。”(约合人民币118块)

“开玩笑吧!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我说!就是因为救你我才溺水的好吧?!”

鸣人觉得自己快被眼前的人气死了!他可是还穿着病号服,坐在医院床上,手臂吊着点滴的病人啊!他刚才可是差点为了救这个白眼狼失去宝贵的生命啊!而这个人不但毫无感激居然还要向他索要医疗费?!

哪里会有人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猜他一定是遇上了碰瓷。

“我的手机也不能用了,维修费再加上带来的损失……一共一万日元。”(约合人民币590块)

男人从上到下扫视了鸣人一圈,期间的停顿似乎是在预估他付得起的价位,最终勉强说出一个数字。

这果然是碰瓷没错吧?!

鸣人终于被这轻佻的眼神惹怒了,开什么玩笑!这个居高临下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这些钱全部加起来都足够他用上一个多月了好吗?自己可是省吃俭用勤工俭学的学生!去哪里找那么多钱?救人的人反被索要赔偿金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如果你没这么多钱也可以让你父母来付。”

男人依旧朝他伸着手,掌心向上,语气冰冷。鸣人的瞳孔明显地收缩了一下,抓过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湿漉漉的钞票甩在他脸上,接着他没有去看男人变得铁青的脸,也没看到底甩了多少钱,拔了手上的注射器直接跳下了床。

“不用找了混蛋!!”

他始终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宇智波佐助弯下腰捡起还在滴水的101日元(约合人民币6块),他拿着那几张零散的纸币气极反笑,是那个白痴自己先不问原因冲过来的不是吗?自己不会游泳溺水,明明他才是真正救人的那个。手机也因为这出莫名其妙的闹剧不能继续使用了,编辑部联系不到他不知道会不会派人来家里连番轰炸……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还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用钞票甩脸,敢这样做的人他绝对是第一次遇见。

 

真是见鬼。

 

“那个……先生?先生?您用现金还是刷卡?”

收费室玻璃后的护士小姐耐心询问,他似乎已经站在这里快五分钟了。

“不好意思,我可以打个电话吗?我身上只有101日元……”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佐助才回到家,把滴水的湿衣服扔进洗衣机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回到书桌前,当他重新拿起钢笔时他又回到了之前那种什么都写不出来的焦灼状态。他烦躁地捏了捏鼻梁,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最终他打给了编辑社,伊鲁卡出面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伊鲁卡算是他在这个城市里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向男人道过谢后正打算离开却又被叫住。

“那个……佐助君你那边缺助理吗?”

连续的回忆到此中断,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片段的,像放映机一样缓慢的画面。吵闹的街道,穿膛而过的风,翻飞的白纸,被染成五颜六色的河流,人类的体温……柔软的唇。

他忽然睁开双眼,灵感的火花没有任何预兆的在脑子里乍现,他随手抓过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纸,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将它们记录下来。他有点激动,甚至有点兴奋。这是他四个月以来第一次找到写作的感觉,四肢都变得僵硬,金属的笔尖数次划破纸张,但他毫不在意。

就在他想到白天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后灵感便像流水一样畅快地自身体深处流淌出来,绵延不绝。这真是太奇怪了,他一边想着一边连续工作了几天几夜。

几周以后伊鲁卡如约而至,开门的瞬间他才想起之前伊鲁卡要帮他介绍助理的事,然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跟着伊鲁卡一起出现的那个人。

“啊!那个碰瓷的拜金混蛋!”

对方率先认出他来,附带的绰号却让他眉头皱起。

“受到帮助并支付酬劳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这个爱心泛滥还要自命不凡地把正义感强加于他人的白痴似乎忘了是我这个混蛋帮你支付医疗费的事实。”

毫不客气地回击,他居然就那样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又一次和这个人吵了起来,当着别人的面。

“可是就是因为你我才进的医院,报恩是做人的基本常识好不好?”

他是冷血动物吗?鸣人觉得眼前的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需要这种无用的常识。”

他绝对是冷血的反社会者,鸣人在心里得出结论。

“你们原来认识吗?”

伊鲁卡好不容易插进两人的对话充当缓和剂,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异口同声的“没有”。

最终佐助还是把他们领进了屋里。但他看都不看鸣人,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开门见山。

“他成年了吗?”

“对了,我都忘了鸣人,真是不好意思,你……应该成年了吧?”

“当、当然了!”

鸣人打算像往常一样拍着胸脯说他是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可当他对上佐助漆黑深邃如鹰一样锐利的视线时,曾经无数次蒙混过关的台词就这样软在了喉咙里,最终他还是在佐助审视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离18岁还有差不到三个月……”

他偏过头去不敢看佐助的眼睛,小声嘟囔。

“哼,居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白痴未成年吗?”

佐助继续审视着坐在对面略显局促的人,发出嘲讽。金发,蓝眼,真是丰富的配色。他试图回忆一周以前他赶稿的那些时间,然后反复质问自己到底是什么给他带来了那些源源不断的灵感。那些微妙而飘渺的感觉就像贫瘠干渴许久的大地终于等到的久违甘霖,腐朽干枯的树枝终于长出的柔嫩绿芽。灵感随着他与面前这个人的接触在大脑里悄悄生长,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顺畅起来,他写的很快,终于在交稿前的最后一晚填补了他将近四个月以来的空缺。

这让他无法理解。

“我至少也是考上了大学的,不是白痴。”

“那我是不是应该称赞作为一个白痴毛孩的你还真是天赋异凛。”

他的嘴巴怎么这么毒?!短短几分钟内他已经被变着花样骂了多少次白痴了?!若不是伊鲁卡在这里他早就发作了!但先求助于人的是他,鸣人只能忍耐着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哈哈哈,佐助君真有幽默感……是这样的,编辑部想为你雇一名编辑助理来负责手稿的录入,正好这孩子这段时间需要兼职的工作我就只好来拜托你了。”

“我可没时间照顾一个脑子里只有英雄故事的小屁孩。”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鸣人他……”

“不用了伊鲁卡老师,你能帮我到这个份上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会向学校申请退学的。”

“可是……”

鸣人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佐助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而且他还曾经得罪过这个人,他可没忘记当初自己是以怎样的力道将钱甩在他脸上的。而且他不希望伊鲁卡为他低声下气求人,尤其是在他最讨厌的人面前。

 

他会被退学吗?

 

佐助又多看了鸣人两眼,似乎是为他的发言而感到意外。

“我会再想别的办法的,实在不行我就去街边卖画啦!总会有人愿意买的不是吗?”

鸣人朝伊鲁卡笑了笑,见牙不见眼,因此他并没有发现从刚才起佐助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他真是不理解这种天性乐观的人,他正在被拒绝,而且面临麻烦,是要多粗的神经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笑出来。

“你很缺钱?”

他打断了他们,这个男人在他只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的确实帮了他不少忙,因此他告诉自己是看在伊鲁卡的面子上他才打算给这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未成年白痴一个机会。

“那佐助君是愿意接受吗?”

伊鲁卡不愿意放弃任何的可能,从佐助的话中他听出了机会。

“伊鲁卡老师……”

“我同意了,但如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完成不了工作的话我会马上将他扫地出门。”

佐助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视着矮他整整一个头的少年。他愿意去观察这些满是无聊正能量的人,虽然无法解释但似乎和这种人呆在一起可以为他的写作找到一些灵感,而代价仅只是支付一点点薪水。

多划算的买卖。

“诶?这……”

鸣人为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感到有点不知所措,上一秒他还在被拒绝下一秒他就被接受了!难道这个毒蛇的面瘫冰山并不是看起来那样冷血无情吗?

“太好了鸣人,工作的问题解决了你就可以专心上学了,要好好努力别给佐助君惹麻烦啊!”

伊鲁卡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向佐助弯腰道谢。

“别高兴地太早小鬼,像你这种什么都要仰仗别人靠碰运气过活的家伙,就算你的工作不出任何岔子我也会想尽各种办法将你从这里赶出去。”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绝对会加油不被你赶走的,你就等着支付我一整年的工资吧!”

居然还是个擅长诡辩的臭小鬼,佐助挑眉看着那双神采奕奕的蓝眼睛似乎又有那么一点能够理解了。鲜活,充满生机,热情饱满的灵魂以及洋溢着青春芬芳的生命。

那似乎是某种他从来都缺乏的东西。

 

自那以后鸣人就开始了他的兼职生涯,与其说是作家助理不如说是生活保姆,除了日常的手稿录入,衣食住行一日三餐佐助都要让他负责。

咖啡不加糖要加奶,奶要加三分而不是七分。他哪儿知道什么三分七分?荷包蛋要六分熟而不是八分熟,全熟也不行。对他来说有鸡蛋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吗?!诸如此类种种,只要有任何事情不合他的心意那人就会变着花样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从无脑白痴到没长出四肢的丑陋蝌蚪他都已经渐渐变得习惯了。

从没见过这么刻薄的资本家!比娇贵的少爷还要难伺候!他开始相信佐助那句会想办法把他赶走的话是真的,想到这里鸣人气恼地又往佐助的番茄沙拉里加了几大勺盐。对于这些宇智波佐助的应对办法从来都是先瞥一眼,然后下一秒就叫他倒垃圾桶重做。鸣人真的无法想象佐助是怎么知道他这些暗地里的小动作的,他无数次的抗争均以失败告终,宇智波难道有第二双眼睛吗?

经过第一次的可乐咖啡后佐助发现鸣人每次干了坏事眼睛总会不自觉往左瞟,还会因为紧张用手指去蹭鼻尖。幼稚又拙劣,宇智波才没有什么第二双眼睛,不过是他自己的小动作把自己出卖了而已。

但让佐助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竟在这满身奶味的未成年恶作剧中产生了某种乐趣,偶尔也会想多逗逗他。于是他告诉鸣人家里安了摄像头,没想到天真的毛孩竟然真的趁他每次背过身去的时候,在书桌前伏案工作的时候在家里上蹿下跳翻东找西去寻找那所谓的摄像头。

“白痴吗你?”

“家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他听得出自己语调的欢快,他大概是笑了的。因为吊车尾居然震惊地张大嘴巴,十分傻气地站在对面呆呆地看着他,目不转睛。接着那家伙像是吃错了什么药,转身慌张地逃跑了,带着红红的耳尖。

 

哼,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某个晚上鸣人和他一起通宵工作,也许是太久没和人聊过天,也许是凌晨两点的夜晚实在难熬,他突然产生了聊天的欲望,于是他转向那颗昏昏欲睡的金色脑袋。

“为什么这么执着找工作,你明明还是个学生吧?”

“……工作是必须的,不然我吃什么喝什么?”

鸣人隔了好一阵才回复他,他看上去真的很困,但却在努力强迫自己集中起精神。

“你父母呢?”

话说出去后他才发觉有什么不对,但为时已晚。鸣人打字的手顿了顿,可也就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接上了之前打字的速度。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是伊鲁卡老师看着长大的。前不久伊鲁卡老师的妈妈生了重病,医院那边需要一大笔手术费,他的女儿也上了高中,家里上下都需要钱……再说我也已经不是小孩子啦,可以靠自己养活自己了,就不要再给他添麻烦啦。”

吊车尾揉着通红的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继续用他笨拙到令人发指的近乎一指禅的方法打字,不一会儿脑袋又开始在键盘上啄米。

“真是大言不惭,你这样的白痴吊车尾想要独当一面怕是还要再等上一万年……”

他的话还没说完,当佐助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未成年的小鬼已经趴在键盘上睡着了。

不过是换个饲主而已。

佐助在心底讽刺,可他的身体却走过去将鸣人抱起来。他不是第一次触摸这具青涩的身体,他感受着鸣人背部凸起的有点扎手的骨头以及他身上火热的温度。他看向那开阖的桃色的唇,想起了那天给他做人工呼吸时的触感。最终他把鸣人放到了沙发上,又给他盖了条毛毯,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后回到书桌前继续工作,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It’s oneperson who knows you and accepted you earlier than other people

他远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早了解你、接纳你

He knows more about you than anyone else in the world

他对你的了解胜过这世上所有人

 

几个月前佐助开始写起了新的故事,等鸣人开始着手手稿录入的时候那些纸张已经积攒起了相当的厚度。

从他看到佐助手稿的第一天起他就被佐助的才华震慑住了。他完全无法想象,那些情感丰富的辞藻,瑰丽的语言,深情的告白是出自眼前这个冷如冰霜的人,然而它们就真的在那人冷硬的金属笔尖下诞生了。

从此它们有了生命。

漩涡鸣人在读《静寂无声》的第一段时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故事,他一段一段地读下去,一页一页如饥似渴地翻着手中泛着墨水香气的稿纸。那深沉的意志,恢宏的想象,以及炙热甜蜜的恋情,还有主角身上蓬勃的青春朝气都深深地感染了他。然而幸福并没有持续太久,巨变似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最后主角们并没有在一起,当男女主人公因为种种缘由分开并不断错过对方时,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剧情起伏,心随着主角们的遭遇动荡。

那些文字像是拥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他完全地被它们吸引,以至于忘记了工作,当他翻完最后一页手稿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宇智波佐助是个天才!

 

鸣人终于开始认真录入那些文字,细致又快速,他希望能快点完成它。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血液在指尖沸腾,他只希望这本书能够早点诞生在世界上。

佐助正呆在他的书房里安静地写稿,那个从来不知道敲门为何物的家伙又一次大力地闯进了他的私人空间,他刚想给这个不长记性的白痴一点教训,回过头去就看到了一张湿哒哒的脸。

漩涡鸣人站在他房间的门口,手里紧紧地撰着他的手稿,纸张边缘都被揉起褶皱。泪水从他的脸上跌下来摔向地面,有的还落到了他的手稿上洇湿了一片。

“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大声诘问。

“他们明明那么相爱!”

故事的结尾男主人公竟然跳楼自杀了!这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佐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漩涡鸣人问的是什么,天,他要怎样才能向一个未经人事的小鬼解释爱情?

“这个故事还没有写完。”

他只好这样回复他,好让他赶紧离开。开什么玩笑,他正写到关键的部分,怎么能被一个小鬼干扰!他发誓再有下一次未经许可闯入他的房间他一定要二话不说把那家伙扔出去。

 

这真是个不划算的买卖。

 

原本他打算让这个狂妄的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小鬼知难而退,不仅对他出言不善还故意刁难他,他想他绝对坚持不到一个月。可漩涡鸣人的忍耐能力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就像石头缝里生长出来的杂草,在最贫瘠的土地上成长着,哪怕只有一点点养料都发疯似的拼命争取,吸收。

而那个从来生命力顽强的人现在却躺在他的床上,因为高烧不退而面色潮红。

他从没照顾过别人,以前没有,他想大概以后也不会有。佐助去过鸣人的学校,那也曾经是他的学校,至今他得过的奖杯还被放在原处展览。那是一个下雪的日子,他突发奇想,借着散步的名义去看生活不易的鸣人,不小心被对方撞见后又为了掩饰尴尬把他好好奚落了一番,将自己的围巾塞到鸣人手里转身就走。

诺大的画室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模型,画架分散在各处。吊车尾坐在小小的角落里,无人的画室只有笔刷摩擦画布的沙沙声。他的手指冻得通红,不时又要去搅拌那些颜料防止他们被冻上。因为节约而不买手套围巾的后果就是生病,这个白痴难道不知道生病会花更多钱的道理吗?

他像一个最小心的偷窥者,趁吊车尾离开的时候走进去,当他看到鸣人的画后直接愣在了原地,心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维持生命的重要器官变得滞涩起来。

纯净的明黄在各种不同的背景上,在各种不同程度的蓝色底子上。从最淡雅的维罗内塞的蓝色到最高级的蓝色……它们在画布上重叠,融合,渗透,闪闪发光。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灿烂了,他永远记得那几朵在冬日里盛放的,足以燃烧一整个冬天的向日葵。

他终于打算离开教室,转身的时候却猝不及防撞上了那对世界上最漂亮的彩绘玻璃。

 

佐助从卫生间端出一盆水来,把毛巾拧干后敷在了鸣人的额头上。他刚刚喂他吃了药,现在这个人双眼紧闭,身上不断冒出汗水,呼吸粗重,沉沉睡着。他替他掖好被角后仔细端详起那张脸,除了奇特的猫须印迹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当初为什么偏偏就答应了呢?

从这个小鬼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被搅乱了,原本属于一个人的生活硬生生闯进一个人来。似乎他才是那条河,从这个笨蛋掉下去的那天起他的世界开始有了颜色。他的心似乎也渐渐背叛了他的身体,偏离到别的个体上去了。

“没什么用处只会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他说着伸出手,想摸摸那蓬看上去很软的头发,鸣人却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看着他。

“才不是……没有用处……”

鸣人看着佐助僵硬地收回自己半空中的手,端起水盆。温柔违反了他的意志,从他眼睛里泄露出来。他自己仿佛也意识到了,然后故意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他真的搞不懂这有什么值得羞愧的。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雨渐渐频繁起来。他讨厌下雨,和过去有关的所有回忆都带着潮湿阴冷的水汽。

《静寂无声》一经出版便大受好评,销量不断上升高居年刊榜首不下,出版社不得不重新加印。影视公司开始给佐助寄来购买版权的合同书,随后又被他一一拒绝。

这个故事不适合拍电视剧。

【男人的爱像沉默的橡树,他安静地伫立在她身侧,守护着他的挚爱,默默地等着他的爱情。】

这样的故事如果真的开拍只会变成老掉牙的三俗狗血爱情剧,他不希望他宝贵的文字被别人随意乱改一通后变成赚钱的工具。

直到那个人找上门来。

 

佐助烦躁地放下笔,他把面前的写好的稿纸团成一个团往身后随意一扔,纸团在地上滚了滚最后停在了装满废纸的纸篓面前,和它的其他同伴们融为一体。鼬离开的第六个星期,他还是写不出任何东西。烦躁、困惑、压力、焦心、焦躁、疲惫……负面的情绪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包裹,缠绕上他的四肢,扼住他的喉咙,继续将他往深渊拉去。

“父亲已经不在了,你没必要为了那些无法兑现的期待错过自己难得的机会。”

宇智波鼬坐在茶几对面,高高在上的董事长面前连杯起码的白水都没有。

“他们给了宇智波公司多少好处?”

他多清楚他的同胞兄弟,不等鼬说完干脆地打断他,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马上送客。

“说实话,公司现在确实需要那方面的资源。”

多现实的利己主义?这也许就是他一直无法超越哥哥的原因,对鼬而言那些毫不值钱的感情没有半点用处,就像他当初离家出走没有任何人来找他一样。

后来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这些天来的纷繁琐事和过浓的咖啡折磨着他的记忆和神经,他只记得明明应该在学校却突然回来了的吊车尾,鼬嘲讽“终于因为寂寞而产生了奇怪的兴趣”时露出的诡异微笑,昏暗冰冷的日光和尖锐如耳鸣一样的吵嚷,有谁挡在他的身前。

 

“我不饿。”

他冷漠地说道,完全不在乎身旁站了良久的人。

“可你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我说了我不饿。”

他态度依然坚决,甚至闭上了眼睛。

“反正怎么也写不出来不如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把那玩意儿从我面前拿走!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静寂无声》终于决定电影化,至少避免了被大幅度改动的命运。网络和杂志社的热烈讨论被佐助完全地屏蔽在外,他依旧和以前一样坐在书桌前伏案工作,只是时间变得更久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正在遭遇什么,他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他依然陷在过去的深潭里。

完全无话可说无话可写,他现在只想找个人和他打一架,这个时候也许只有激烈的肉搏才能让他暂时放松绷紧的神经,偏偏最不会察言观色的吊车尾这个时候还来挑战他的理智。

“你就别和自己生气了,出版社也作出了让步而且拍了真人版还有钱赚,你完全不亏不是吗?”

“所以你也和他们变得一样了是吗?一样的势力,一样的虚伪……不,你这家伙其实从来都是这种人吧?我可告诉你拿到那些钱你的工资也不会涨哪怕一分所以不要想着为他们说话。”

他什么时候表达过这样的意思?宇智波引以为傲的逻辑飞到哪里去了?他只是想安慰安慰这个不知道在执着什么和自己呕气不吃饭的傻瓜而已。

佐助朝他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眼里盛满了不屑,这个表情他已经许久未见了。佐助现在处于特殊时期,他可以理解他的不耐烦,可以忍受他的无名怒火,因此他告诉自己不在乎。

“可是你看,现在不是也有新的故事了吗?只要把它写的更棒,只要比之前那部更好的话……”

他把稿子递过去,还没说完就被佐助扬手拍散了那厚厚的一叠。佐助其实只是想把鸣人伸过来的手挥开而已,没想到力道过猛,手带着扬起的弧度,那一沓稿纸不可避免地甩在了鸣人脸上。

他有点吃惊,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你又懂什么?”

鸣人看向佐助的眼睛,并不是因为手上的纸撒了一地甩了一脸,而是因为佐助认真的眼神而感到刺痛。那是他最熟悉的平常和他说话的口吻和语气。

佐助从来都不觉得他能真正懂他什么。

那些纸被甩在他脸上,他躲都没躲,落在地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坠了下去。他们居然扯平了。

 “对于写作我确实是个外行,可是难道一定要得是大作家,和佐助处在同一个高度的人才有评论的资格吗?读者也是在用心地感受和理解故事的啊,会因为故事里主角的经历高兴或者悲伤,和角色一起经历着书中的悲欢离合。许多伟大的评论家都不是领域的专业人士,文学是不分阶级的不是吗?你怎么就认定普通人理解不了……”

鸣人依旧试着安抚佐助,和他循序渐进地讲着道理,然而和自己死磕的人哪里会听得进去,他甚至被毫不留情地打断。

“多么感动的演讲,简直让人胃吐酸水,你一个外行怎么可能真正理解文学?你要当真这么想的话说明你连螃蟹都不如,还轮不到你来和我讨论什么才是文学!”

真是惊为天人的言论,他可是个25岁的成年人,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一个未成年的吊车尾对他指手画脚的地步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不稳定,可是心底里冒出来的邪火同样无法压抑。

“明明连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画出来的东西就像小丑一样蹩脚,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如去专研自己的画技免得最后因为画画太不像样而毕不了业。”

“可是、我只是在安慰你呀?”

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安慰他两句而已,鸣人甚至怨恨起自己的词穷,不能说出什么特别能宽慰人的话,如果是其他什么人说不定就能办到了吧?

“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我只需要你和我保持距离,现在的你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烦人。”

佐助冷漠看着他,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出去,我需要安静。”

他在赶他走吗?

鸣人听到佐助这样说,他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然后他低下头去,刘海遮住了他的目光。佐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了而沉默下来,他们站在那里对峙,谁也没有说话。

佐助像一块坚硬的盾牌一样立在那里,他看着鸣人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看着他走过去打开房门,直到最后落锁那人消失在视野也没有迈出原地一步。他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他没有错过吊车尾崩得很直的背,捏到泛白的骨节,开门时颤抖的手。

他确实地伤害到他了。

 

When no one wants to come to me

当没有人愿意走近我的身旁

When everybody abandons me

当所有人弃我而去。

You’re willing to stay with me

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他不该对他说那些,冷静下来后他才开始后悔对鸣人说了那些过分的话。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确实不该冲他发火,可是长久以来的疲惫和焦躁令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真的太累了。

吊车尾做好的三明治还端正地摆在餐桌上,一旁的牛奶却已经凉透了。

房间里明明开着暖气但他却觉得冷,温度似乎也随着漩涡鸣人的离开一起被带走了,他逐渐感受到四肢久违的寒意。

冒失,冲动,遇事总是不经大脑,缺乏理性,明明是个男人却老爱流眼泪……漩涡鸣人身上的缺点给他三天三夜都数不完,他大可不必去管他,助理这种东西他原本就是不需要的,现在那个毛毛躁躁整天像苍蝇一样围着他转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他应该庆辛再也没人烦他才对。

佐助晃回自己的工作台前,机械地打开电脑,对着空白的电脑桌面坐了两个多小时后他又把它关上,晃回客厅。

他把散落在地上的稿纸一一捡起来,尽管不久前他才将它们甩在鸣人的脸上。

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察觉方才自己可笑又不可理喻的行为,他确实是在牵怒。

他究竟在执着什么?是所谓的认同?还是单纯的追求所谓至高无上的文学?

当家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客厅中回荡,佐助这才惊觉原来自己的家是这样的空荡,似乎除了基本的几个家具还有随处可见的书什么都没有了。他走到鸣人常用来当床睡的那张沙发坐下,伸手就摸到一本硬皮书。

他拿起那本沙发角落里并不属于他的画册,客厅昏黄的落地灯照在它硬质的外壳上,封皮烫金的花体英文反射着细碎的光亮。他慢慢地打开它,他原本以为那只会是吊车尾的蹩脚涂鸦,直到打开看了许久他才意识到画中的人竟是《静寂无声》中的男女主角。

【邂逅彼此的高楼天台、一起去过的摩天轮、告白的泳池边、分别的站台……】

佐助从未想象过灰色的铅笔也能将光影刻画到如此境地,主人公脸上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但有一种氛围始终贯穿其中,原来不仅仅只有文字才能表达深刻浓重的爱意。

他翻到画册的最后一页,那页纸上竟是他自己。月光照在他的侧脸,露出三分之二的面庞。他猜想自己一定正在做什么好梦,那张脸上是他自己都未曾见过的祥和安宁。

画册的封底用铅笔小小地写着一串文字。

【愿你摘得心中的月亮】

他坚信倾诉会让人变得敏感脆弱,所以他甚少与人交流什么,也从未依赖过别人。

原来在漩涡鸣人眼里他从来都只是一个渺小的,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他从未迫使他去满足其他人的期许,从未强迫他去证明自己的出类拔萃。即使是在鼬的嘲讽面前他也依然站出来维护了他的尊严,以漩涡鸣人独有的方式。

从前他不是没有伤害过别人,可是一想到对方是那个未成年白痴他就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在意,无法说服自己放任不管。

他终于感觉到了久未进食带来的胃痛,他承认漩涡鸣人是不同的。

他是唯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有时候你穷尽一生想得到的可能就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意识到而已。】这是《静寂无声》里的一段话,佐助赫然发现他想要描绘的全部,想要赞美的全部,想要表达的全部,纷繁的景色,热烈的感情,炙热的温度……漩涡鸣人其实全部拥有。

他是他渴望已久的晴天,难以忍受的饥饿,赖以呼吸的空气……

 

他是他全部的梦想……

 

他多愚蠢,竟然在刚刚得到时就把它从身边赶走了。晶莹的火热从心底漫溢出来肆意流淌,就像滚烫的岩浆,在他的眼眶里翻滚,晃荡。

其实他才是那个宇宙第一大傻瓜吧。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阴郁的性格的?

 

真的被佐助扫地出门了。

鸣人其实是很难过的,在宇智波鼬出现后佐助居然作出了让步。《静寂无声》的版权还是卖给了电影公司。他看得出他的挣扎,看得出他的无力。原来那个骄傲的宇智波佐助也不过如此,也会因为被笼罩在臆想出来的阴影里无法自拔而恐惧。

就算他现在再出色又有什么用呢?想证明给他看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鸣人站在电影院门前,凝视着海报封面发呆,那对恋人站在向日葵花田里,被灿烂的金色包围。男主角低眉朝女主角浅浅笑着,靠近的动作像是要吻她,而女主怀里抱着大把的葵花,笑容和花儿一样灿烂。

那是《静寂无声》的开机宣传海报。

他杵在那里,无视身旁进出的一对对情侣。他们都不明白的,佐助那家伙虽然刻薄毒舌,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但其实是个对写作极其认真的人。能够做到120%努力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只做到110%,他就是这样一个死脑筋不知变通的家伙。比谁都要喜欢,比谁都要热爱,用着严苛的标准定义自己的作品,对他那样的家伙来说任何一点随意都是亵渎,因此才会老是得罪人。

孤僻又任性,为了掩饰自己别扭的温柔而刻意嘲讽和挖苦,天底下哪会有人受得了他呢。

鸣人想了想揉揉眼睛,把手抄进口袋,转身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想起一天下午,因为学校的事情几乎旷工一整天。结束后他匆忙赶到佐助的住处,站在门口深吸了无数口气,做好一切心里建设准备迎接毒蛇冰山劈头盖脸的痛骂推门进去以后却看见了十分罕见的一幕,阳台那张常年空置的躺椅上终于有了他该有的东西。佐助躺在那里,怀里抱着本书,静静地闭着眼。

他睡着了。

鸣人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人,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人几乎是不需要休息的。他从没看见过佐助睡觉的样子,佐助每次完成手稿几乎都是在凌晨五六点,宇智波似乎从没有过正常的作息时间。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的难熬,因此打瞌睡被叫醒次数最多的反倒是他。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离他还有十几步的地方站定,他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深怕吵醒这个沉睡的魔王。
近看才知道原来宇智波史矛革也并不总是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当他睡着的时候好看的眉头不会像白天那样紧紧皱着,细碎的睫毛又长又密,说出刻薄话语的唇瓣居然是刀削的淡粉色。冷血无情的混蛋不是不会做梦,睡梦中舒展的眉也会偶尔皱起,居然还像孩子一样撅了撅嘴角,鸣人想他会不会是做了个超市再也不卖番茄之类的梦。恶魔偶尔也会露出可爱的一面,鸣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肆无忌惮地看着沉睡的人,晚风翻过佐助手中摊开的书页哗哗作响。他估计真的是太累了才会睡在这里,鸣人看着佐助眼下的淤青叹了口气,转身回客厅拿了条毯子。他可真是有良心,居然还会为雇主的健康着想。                                                                       

回来的时候他却撞见了一只蝴蝶,那只小小的,脆弱的蝴蝶居然敢落在史矛革的脑袋上。他震惊于蝴蝶的勇气,甚至担忧起了它的生命,生怕佐助突然醒过来一巴掌将它拍死。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双随时可以洞悉一切将人卷进去的眼睛没有睁开,佐助的呼吸依旧很轻,他依然安静地睡着。那只蝴蝶从佐助身上起飞,纤细的翅膀在空中留下翩然的轨迹,无声地落进了他的心里。

 

他会哭吗?

 

当他离开的时候他的心仿佛也随之飞走了,佐助连忙向门口跑去,衣服也顾不上穿了,甚至忘了自己还赤裸双脚。他只想快点把漩涡鸣人找回来,无论是哪里,无论有多远他都愿意去,只要能把他找回来……

他要向他道歉。

有谁在大力地击打拉扯他的胃和神经,他突然开始怀疑起来,他自信自己是个能够看清旁人微末神态的人,那种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真是太容易掌控了,但他有时竟然会错估漩涡鸣人的反应。

他的鼻尖发酸,喉咙发紧。佐助惊讶地看着蹲坐在他家门口的人,金色的发梢上沾着水珠,由于寒冷紧紧地缩成一团,像一只被主人遗弃了的可怜小狗。

他难道就真这样在台阶上坐了一夜?

鸣人被人摇醒后皱着眉狠狠打了个寒颤逐渐清醒过来,在他还未看清来人前就被温暖的人类体温包裹。

“你难道真的是白痴,赶都赶不走的吗?”

佐助的声音是自己想象不到的沙哑,他觉得自己的胃里似乎藏了个拳击手,现在正在疯狂地击打他的胃袋和心脏,他只觉得无比懊悔。

“我说过……要你付一整年工资的……差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都不行……”

鸣人后面的话都被埋进了毛衣衣料里,佐助大力地抱着他,紧紧地把他按在怀里。他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在门外坐了一个晚上的人身上像冰棍一样凉,但佐助却觉得,那实际上是一块炙热的烙铁,并且从很早以前就已经烙进他的心里了。

 

很久以后他想,那大概就是爱情的开始。

 

【你的爱是我生命的转折点。】

 

A soulmate is someone who you carry with you forever

灵魂伴侣是你愿永远与之相伴的人

 

END.

给鸣人的生贺G文,抱歉迟到了整整十六天,英文部分来自Lilly's question for Dawson.

评论(43)

热度(283)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